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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能说什么呢?一开始,我几乎跟不上他的思路,只能在他的只言片语中间寻找线索,试图拼凑起他话语的意义;继而,我感到怒火中烧,因为他把我舅舅说成了一个不断叫嚷着寻求外界关注的巨婴!可恨的是,我竟然无法反驳。于是,我一边生着气,一边狠狠地把周围的杂草连根拔起,像在帮他清理庭院(注意到这一点后,我立刻停了下来)。可能是发现自己占了上风,他的态度突然变得非常谦和:“别生气,我并不坚持自己的理论,也不是非要在这里跟你争个输赢。我只是提出一种见解,你完全可以不把它当回事,也可以留到以后验证。你饿不饿?”经他这么一问我才想到,从下午起床到现在,我就吃了一顿“早餐”,之后又是跋山涉水,又是和他理论,早就应该饿得前胸贴后背了;但是,我完全没有感觉。现在,我把注意力集中到胃上,终于感受到了应有的饥饿,于是答道:“饿了。”这时,他从火堆里扒拉出几个圆滚滚、黑乎乎的东西,招手示意我过去。我走到他身旁坐下。他弯下腰,抓起其中一个,放在嘴边吹了几下,递给我。“土豆,已经熟了。”他笑吟吟地说。我从没见过这副模样的土豆,但它被烤熟后散发的香味向我确认了自己的身份。它仍然滚烫无比。我轻轻捏住它,上上下下吹了半天,才开始剥那沾满了泥土的外皮。他走进洞里,拿出一个皱巴巴的蓝色塑料袋,扔到我们俩中间。“盐,蘸着吃!”他有点兴奋,不知道那是出于对食物的喜爱呢,还是出于招待客人的稀有体验。他解开塑料袋,把另外一块土豆举起来吹了吹,用手抹掉上面的泥土和炭灰,直接就拿它蘸盐吃了。这一举动把我惊得目瞪口呆,毕竟我并没有真的把他当作野人;同时,他铁一样的肠胃也让我好生佩服。我的消化系统比较脆弱,要按他这种吃法,非拉一星期肚子不可。剥完土豆皮后,我把土豆放进不太干净的盐堆里轻轻蘸了一下,试探性地吃了一口。“真香!”我脱口而出。这句话百分之七十是真的,还剩百分之三十是对东道主的客套,但不得不说,它的味道和口感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。“这土豆,也是你自己种的?”我继续恭维道。他微笑着点了点头,骄傲得很含蓄。至于他是如何施肥的,我就没有太大兴趣去了解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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